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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钦:万隆精神的历史意义与时代内涵

发布时间:2025-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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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5年4月18日至24日,第一届亚非会议在印度尼西亚万隆召开,这次会议也被称为万隆会议。今年是万隆会议召开70周年。70年来,以“团结、友谊、合作、和平共处、求同存异”等为核心的万隆精神作为万隆会议的思想遗产,至今仍是国与国相处的重要准则,为推动建设新型国际关系作出了不可磨灭的历史贡献。中国是万隆会议的参与者,更是万隆精神的倡导者、践行者和贡献者。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将与“全球南方”国家一道,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共同致力于万隆精神的历史赓续与时代拓新,在平等互利、合作共赢中携手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
万隆精神的历史意义
  万隆会议是首次由亚非国家发起并主导的国际会议,具有重要的里程碑意义。万隆会议达成的历史共识与主张以“万隆精神”之名得以赓续,时刻激励着亚非国家乃至“全球南方”国家在团结自强中争取历史主动、把握发展机遇、创造美好世界。
  标志亚非国家的历史觉醒。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亚非地区民族解放运动风起云涌。与此同时,冷战阴云笼罩全球,“强权即公理”的观念盛行,国际局势动荡。万隆会议的筹备凝聚了众多发展中国家的共同努力,体现了亚非国家联合自强的政治诉求。万隆会议由印度尼西亚、缅甸、锡兰(今斯里兰卡)、印度及巴基斯坦五国共同发起,中国、越南、老挝、柬埔寨、日本、埃及、土耳其、阿富汗、伊朗、叙利亚等29国与会。万隆会议是亚非国家第一次摆脱新老殖民主义的控制,自主讨论和解决自身重大问题的会议,标志着发展中国家首次以集体姿态登上国际舞台,从而开启了南南合作的新纪元。
  达成载入史册的团结共识。1955年,周恩来总理代表中国政府出席万隆会议,并在会上作了几次重要发言,促成一系列会议共识。会议最终在平等互利、和平共处等原则上达成共识,通过了《亚非会议最后公报》(以下简称《公报》),《公报》涵盖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多个领域,并提出了亚非会议十项原则,中国所倡导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成为万隆会议十项原则的重要组成部分。
  鼓舞亚非国家联合自强。万隆会议促进与会各国认识到共同的利益和目标,从而推动了亚非国家的联合自强。首先,万隆会议促进了第三世界的形成,鼓舞了亚非拉地区的民族解放运动,为全球范围内的去殖民化进程注入了强大动力。第二,万隆会议强调了亚非国家争取经济独立的重要性,促进了发展中国家之间的经济合作。第三,万隆精神推动了不结盟运动的兴起,众多发展中国家在不结盟理念的影响下敢于在国际事务中维护自身权益,在大国对抗中寻求中立。第四,万隆会议促进了国际社会对发展中国家发展问题的关注,为20世纪60年代77国集团的形成奠定了思想共识。
  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万隆会议打破了西方国家长期以来的话语垄断和发展中国家的话语沉寂,提升了亚非国家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使国际社会开始重视这一新兴力量的存在和作用。在冷战背景下,会议所倡导的和平共处、求同存异等理念,为缓解国际紧张局势、推动世界和平发展发挥了积极作用。万隆会议标志着发展中国家作为独立的政治力量登上国际舞台,为构建更加公正合理的国际秩序迈出了重要一步。
万隆精神的核心价值
  万隆精神的核心要义是团结、友谊、合作,倡导各国之间相互尊重、平等互利,共同反对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作为万隆会议最重要的纲领性文件,《亚非会议最后公报》包括经济合作、文化合作、人权和自决、附属地人民问题、其它问题、促进世界和平与合作、《关于促进世界和平与合作的宣言》(以下简称《宣言》)七部分。其中,《宣言》中的十项原则凝聚了与会各方的最大共识,集中体现了万隆精神的价值遵循。
  坚守和平共处五项原则。1954年,中国领导人首次完整提出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万隆会议在五项原则基础上提出处理国家间关系的十项原则,拓展了关于尊重基本人权、和平解决国际争端、促进相互利益与合作、尊重正义和国际义务等内容,极大程度增进了国际社会对五项原则的认同与遵循,使其成为塑造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的重要国际准则。
  以“求同存异”维护整体利益。在万隆会议上,面对各国的意识形态分歧、社会制度差异,周恩来总理创造性地提出:“中国代表团是来求团结而不是来吵架的”“中国代表团是来求同而不是来立异的”。这种超越制度藩篱、聚焦共同利益的智慧,被融入“万隆精神”,增进了亚非国家的战略互信、团结共识与集体认同。2015年,习近平主席在亚非领导人会议上再次强调,“我们要坚持求同存异、开放包容,在交流互鉴中取长补短,在求同存异中共同前进,让各个文明都绽放出自己的光彩”。
  以互利合作谋求共同发展。会议《公报》强调了亚非国家经济合作的重要性,并围绕技术援助与能力建设、国际金融规制改革、贸易稳定与区域合作、基础设施建设与产业协调、和平利用原子能等议题提出了初步建议。万隆会议首次系统提出了亚非国家经济自主合作框架,表达了亚非国家谋求自主发展、互利合作及国际公平待遇的利益诉求,为发展中国家及后来的新兴经济体推动国际经济秩序变革提供了宝贵经验。
  以交流互鉴促进文明融通。会议《公报》强调亚非文明的历史贡献,主张恢复亚非国家中断的文化联系,倡导通过文化交流、教育合作增进相互理解;主张维护亚非国家人民在教育文化方面的基本权利,尊重文化多样性,反对文化排外性,促进文化包容性与世界和平谅解。会议关于文化合作的主张,为发展中国家争取文化主权、重塑全球文明秩序提供了重要启示。
  维护联合国权威和地位。会议《公报》提出,尊重基本人权和《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各国都有权根据《联合国宪章》的规定,单独或集体行使自卫权;按照《联合国宪章》,通过和平方法解决一切国际争端;通过联合国裁减军备和消除核武器,促进世界和平;一切国家有权按照《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自由选择政治经济制度和生活方式。这些主张不仅是对《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的重申和延展,更体现了亚非国家对历史的尊重,对正义的呼唤,对联合国的期待。
  高举反殖反帝反霸旗帜。万隆会议明确反对各种形式的殖民主义、帝国主义和霸权主义。会议指出,殖民主义是“必须根除的祸害”,并支持附属地人民争取自由和独立的斗争。会议谴责殖民主义压制民族文化、破坏亚非文化认同,呼吁以共同文化遗产为基础,推动亚非国家构建反霸权主义话语体系,共同抵制西方文化霸权。
万隆精神的中国贡献
  2024年11月9日,习近平主席与印度尼西亚总统普拉博沃举行会谈时指出,作为发展中大国、新兴市场国家和“全球南方”主要成员,中国和印尼要共同弘扬以和平、合作、包容、融合为核心的亚洲价值观,赋予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和万隆精神新的时代内涵,引领“全球南方”国家团结自强,推动全球治理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中国是万隆会议的重要参与者,也是万隆精神坚定的倡导者和忠实的践行者。从周恩来总理在万隆会议上的积极推动,到习近平主席在国际场合多次重申中国和平发展的外交理念,中国始终以实际行动诠释着万隆精神的思想价值与时代内涵。
  中国是万隆精神坚定的倡导者。中国代表团在会上积极倡导“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并通过多方努力和沟通,使其成为《亚非会议最后公报》的核心内容之一。会议期间,中国代表团还向与会各国阐发了新中国的外交立场与主张,呼吁各国加强团结,支持亚非国家争取民族独立与解放,共同反对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的侵略与压迫。中国在万隆会议上的积极作为与担当,不仅深刻诠释了万隆精神的历史精髓,更为万隆精神的国际传播与时代传承作出了不可磨灭的历史贡献。在中国的坚定倡导下,以团结、友谊、合作、和平共处、求同存异为核心的万隆精神为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树立了历史标杆,为不同社会制度国家建立和发展关系提供了方案,为亚非国家团结合作、联合自强汇聚了强大合力,为国际秩序改革和完善贡献了历史智慧。
  中国是万隆精神忠实的践行者。万隆会议是新中国外交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在万隆会议上,中国代表团以诚恳的态度与灵活的策略消除了部分国家对中国的疑惑和误解,赢得了与会各国的尊重与信任。多年来,中国始终坚持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保持与亚非国家的友好合作关系,为亚非国家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提供了重要支持。在习近平外交思想的指引下,中国将万隆精神融入新时代中国特色大国外交,持续为世界和平、共同发展与全球治理作出积极贡献。中国坚持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通过“一带一路”倡议,与沿线国家开展基础设施建设、贸易投资等务实合作,推动区域经济发展,造福沿线人民。中国积极参与南南合作,与“全球南方”国家分享发展经验,提供技术援助和资金支持,帮助各国提升自主发展能力。中国积极参与联合国、世界贸易组织、亚太经合组织等国际多边机制,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为解决全球性问题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中国提出三大全球倡议,为破解人类发展困局、安全困境及文明困局提供了价值遵循与可行路径。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主动作为与创新发展,丰富了万隆精神的倡议主张,拓展了万隆精神的实践领域,为亚非国家及“全球南方”国家在新时代更好地坚持和发扬万隆精神发挥了示范引领作用。
万隆精神的时代内涵
  万隆精神不仅书写了“全球南方”团结自强的历史篇章,更奏响了“全球南方”振兴发展的时代号角。当前,“全球南方”经济总量全球占比超过40%,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达到80%,已经成为维护国际和平、带动世界发展、完善全球治理的关键力量。2024年6月,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发表70周年纪念大会上,习近平主席倡导“全球南方”“以更加开放包容的姿态携手共进,走在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前列”,共同做“维护和平的稳定力量”“开放发展的中坚力量”“全球治理的建设力量”“文明互鉴的促进力量”。
  在南南合作中深化“全球南方”团结共识。“全球南方”概念是一个与时俱进、综合开放的时代命题。“全球南方”问题说到底是南方国家能否掌握历史主动、捍卫自身权利的问题。“全球南方”中的“全球”,强调全球化时代南方国家普遍交往的新形式、新特征与新内涵。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全球南方”国家应把握历史大势,抓住历史机遇,通过推动南南合作创新升级,担负起构建“全球南方”知识体系、探索自主发展新道路、重塑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的时代使命。与此同时,“全球南方”并非具有同一性的国际政治主体,而是一个包含多元价值观和文化传统、不同发展水平及利益诉求的国家群体。“全球南方”国家只有充分发扬万隆精神“求同存异”的方法论原则,才能不断深化相互尊重、互利共赢的团结共识,避免沦为大国竞争和地缘博弈的工具。
  在南北合作中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从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战略高度看,南北关系是一个事关世界和平稳定的全局性问题。万隆精神不仅适用于南南合作,对促进南北合作也具有重要指导意义。在数智经济时代,“全球南方”国家唯有坚持万隆精神倡导的自主发展原则,才能在南北对话中争取更多的主动权与话语权。与此同时,发达国家应承担帮助南方国家发展、缩小南北差距的责任和义务。发达国家应切实履行官方发展援助承诺,在不附带政治条件基础上,加大对发展中国家支持力度,增强发展中国家自主发展能力,以建立更加平等均衡的新型全球发展伙伴关系。发达国家应维护和发展开放型世界经济,推动建设公平公正、包容有序的国际经济金融体系,为发展中国家发展营造良好外部环境。发达国家应摒弃冷战思维,拒绝零和博弈,共同推行万隆精神关于和平解决分歧争端的原则,与南方国家一道共同应对恐怖主义、公共卫生、网络安全等非传统安全问题和气候变化等全球性挑战。
  当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万隆精神的时代价值愈发彰显。在万隆精神的时代感召下,中国将与“全球南方”国家一道,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倡导平等有序的世界多极化、普惠包容的经济全球化,为构建新型国际关系和人类命运共同体贡献“全球南方”的智慧与力量。
  (基金:中国社会科学院学科建设“登峰战略”资助计划(项目编号:DF2023YS02)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研究员)
  来源:《社会主义论坛》2025年第6期
  网络编辑: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