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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玉军 邱庆: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研究反思与重构

发布时间:2024-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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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界是人类赖以生存发展的基本条件,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始终是影响人类生存发展的基础性和前提性问题。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1]23,“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内在要求”[1]49-50。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作为党和国家一切工作的生命线,如何实现与自然环境良性互动,赋能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亟须攻克的重大课题。加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研究,既是回应时代发展之需,也是推动理论发展之需。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是思想政治教育环境体系中最为基础的部分,学术界对此研究还较为薄弱,尚须进一步反思与重构。

一、概念重塑: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是什么的问题

  “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这一概念在学科成立之初就有人提出,而1997年罗洪铁最早对其进行系统性论述。他将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界定为“环绕人周围的各种自然因素的总和”,主要由“自然介质、自然资源和自然营养”三部分构成,通过影响人的生理素质和智力素质进而影响人的思想的形成和发展[2]174。这一观点深化了学界对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理论认识,引发了学界进一步思考。

  在21世纪出版的教材中,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常被论及。张耀灿、陈万柏主编的《思想政治教育学原理》认为其是“人类社会存在和发展的自然条件的总和”[3]210;仓道来主编的《思想政治教育学》认为其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影响思想政治教育的自然条件总和”[4]112;罗洪铁主编的《思想政治教育学原理》认为其“是指围绕思想政治教育周围的各种自然因素的总和”[5]156;郑永廷主编的《思想政治教育学原理》认为其“是指环绕并影响人的思想、行为和思想政治教育的自然物质因素的总和”[6]282。上述研究中,既有单一强调“影响”或“围绕”思想政治教育的自然因素,也有强调既“环绕”又“影响”思想政治教育的自然因素。这表明学者们的研究视角已经聚焦于思想政治教育。在相关学术论文中,罗洪铁将其定义为“对人的思想及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产生重要影响的各种自然物质因素的总和”[7],将“人的思想”和“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一并作为其中心项,后又修改为“环绕并对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产生重要影响的各种自然物质因素的总和”[8]。刘雯等学者也认为其“是指对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产生影响的各种自然物质因素的总和”[9]。这两种观点仅保留“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一个中心项,不过对其周边体是否具有“环绕”状态各执一词。由此观之,学界当前对于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概念界定总体呈现出守正创新的特点,但仍存在一些争议与不足。

  第一,对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中心项看法不一。学界普遍认为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是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中心项,但也存在是否应当将“人的思想”与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同时作为中心项的争论。实际上,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由教育者、教育对象、教育载体等多种要素构成,而“人的思想”都是存在于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头脑中,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要素系统中的子系统要素,二者是包容关系,不是并列关系,也绝不能单独存在。尤其在思想政治教育语境下,尽管自然环境对“人的思想”的影响极为重要,但这种影响却受思想政治教育这一实践活动的特殊性规约。因此,“人的思想”不能脱离思想政治教育活动而作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中心项。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中心项只能是思想政治教育活动。

  第二,对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边界看法不一。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究竟是包括一切自然环境因素还是有一定的边界,学界对此还存在争论。实际上,自然环境作为人类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对人的一切实践活动都产生影响,但因其中心项的不同而有所区分。思想政治教育是人类普遍实践活动中的一项特殊实践活动,其自然环境的边界必然与人的普遍实践活动的一般自然环境既相互联系又有所区别。一般意义上的自然环境是普遍和一般,而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是特殊和具体,前者寓于后者,后者反映前者。如果将二者不加区分而简单等同,就会泛化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外延,难以体现思想政治教育的特殊性。当然,也不能因适当区分而割裂了二者的相互联系。马克思主义环境论认为:“人创造环境,同样,环境也创造人”[10]172-173。一方面,人在环境中具有受动性,无法逃离环境的影响和制约;另一方面,人又具有能动性,可以积极地选择、创设、利用环境。在思想政治教育语境下,影响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的自然环境,既有教育主体主动选择的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也有教育主体被动接受的一般意义上的自然环境。既然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与一般意义上的自然环境既相区别又相互联系,那么二者的边界划分就显得十分重要。我们认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边界应从现实的、具体的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出发进行具体划分,而不能进行抽象的形而上学的逻辑推理。换言之,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边界是受具体的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制约而呈现出动态变化性。某一自然环境,在对某一具体的思想政治教育活动而言是一般意义上自然环境的情况下,而对另一具体的思想政治教育活动而言就有可能是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

  第三,对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周边体的界定不够准确。学者们普遍认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周边体是各种自然物质因素的“总和”,问题的关键在于“总和”能否准确表达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整体性。“思想政治教育环境是一个多因素、多层次、多范围的综合体,具有整体性与局部性相统一的特点……无论是宏观的思想政治教育环境,还是微观的思想政治教育环境,都是整体性和局部性的统一”[11],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亦是整体性和局部性的统一。一方面,从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特性上看,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具有“潜移默化性”[6]284,它总是向思想政治教育发出各种信息并以各种方式影响它的发展。这就决定了它的影响不是由局部要素单独完成,也不是各要素加总起来便可形成,而是必须基于环境的综合性与整体性。另一方面,从“总和”的词义看,在《现代汉语词典》中,“总和”意为“全部加起来的数量或内容”[12]1744,在《现代汉语规范词典》中,“总和”意为“许多数额合在一起的总量”[13]1753,在《辞海》中未见“总和”词目,但指出“若干个数相加的结果称为这些数的‘和’”[14]4936。可见,“总和”只是一种数量上的简单加总求和,难以体现各因素之间有机统一的整体性。因此,我们需要从整体性的视角来理解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

  综上所述,我们将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概念重塑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是指环绕并影响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各种自然物质因素的综合体。准确理解这一概念,应当把握以下几个关键点。

  第一,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既要“环绕”又要“影响”其中心项。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对于思想政治教育而言是一种现在进行时态(V-ing),“环绕”体现其基本状态(ing),“影响”彰显其功能发挥(V),二者缺一不可。若只“环绕”而不“影响”则属无效环境,不应作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若只“影响”而不“环绕”则是一般意义上的自然环境,而不是具有独特性的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

  第二,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中心项是思想政治教育活动。马克思主义认为,物质是世界的本质属性,物质的唯一特性是客观实在性。自然环境是物质的,它是可以感知的自然事物,其客观实在性可以通过感官进行确证;思想政治教育也是物质的,它是可以感知的人的感性活动即实践活动,其客观实在性就体现在各类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中。“环境的改变和人的活动的一致,只能被看作是并合理地理解为革命的实践”[10]138,思想政治教育本质上就是一种社会实践活动,因而应将思想政治教育活动视为中心项。

  第三,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周边体是各种自然物质因素的综合体,是局部性和整体性的统一。一方面,局部性表现为其周边体由各种局部因素构成。因其本质属性是物质性,故这些局部因素具体表现为各种自然物质因素。不过,它们必须环绕并影响思想政治教育活动而非人或人的思想,诸如自然营养这类物质便不在其中。另一方面,整体性表现为其周边体是一个有机统一的综合体。“环境”在《辞海》中意为:“围绕着人类的外部世界,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社会和物质条件的综合体。”[15]3418“综合体”是在“总和”的基础上,各个部分、各属性联合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即各种自然物质因素之间可以“形成一种整体合力,这种合力往往大于各种环境因素作用力的机械相加之和”[16],在这过程中呈现为整体的意境或氛围。

  第四,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不同于思想政治教育社会环境。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包含地质、水文、大气等自然物质因素综合体,思想政治教育社会环境包含政治、经济、文化等社会性因素综合体,两者既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前者是后者的基础,而后者又是前者的发展。

图1 一般意义上的自然环境与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联系

图2 一般意义上的自然环境与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区别

  至此,我们便对学界的争议给予了回应与完善,从而将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与一般意义上的自然环境区别开来。当然,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与一般意义上的自然环境并不是完全割裂的,两者是辩证统一的关系。一方面,两者相互联系。如图1所示,自然环境作为物质世界最大的环境,囊括了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思想政治教育社会环境在内的思想政治教育环境,两者是母系统与子系统的关系。此外,两者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相互转化,当自然环境环绕并影响思想政治教育活动时便转化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反之,自然环境就只能称作一般意义上的自然环境。另一方面,两者相互区别。如图2所示,自然环境是教育主体被动接受的普遍环境,以人的生存与发展为中心项,通过影响人的生理素质和智力素质来间接促进人的思想政治素质的形成与发展;而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是教育主体主动选择或创设的特殊环境,以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为中心项,通过环绕并影响思想政治教育活动进而直接促进教育对象的思想政治素质的形成与发展。如,当我们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时,可以选择壮美的祖国河山来开展思想政治教育活动,这时,祖国河山就可以称作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可见,二者中心项不同,作用路径也不同,在内涵和外延上有所差异。

二、要素重组: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有什么的问题

  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整体性要素究竟有哪些?学界对此主要存在两种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可以将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分为3个由外到内、由广到狭、由间接到直接的层次,即“自然介质、自然资源和自然营养”[7],进而为人的生理素质和智力素质的发展提供基本的物质条件,从而促进人的思想的形成与发展;第二种观点主张从“自然条件、自然资源、自然灾害”[6]2853个方面来分析自然环境对人们思想的影响。学界在论述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要素时大都承袭了第一种观点。不难发现,这两种观点都未区分一般意义上的自然环境和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进而把一般意义上的自然环境要素等同于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要素,这会带来以下问题。

  第一,思想政治教育的特殊性体现不足。第一种观点强调应将自然营养作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构成要素,其依据是自然界中的蛋白质、脂肪、维生素、水等自然营养物质必然对人的生理素质和智力素质产生影响,进而影响人的思想政治素质的形成与发展。诚然如此,自然营养于思想政治教育而言仅仅是一个必要不充分条件。因为任何人乃至任何生物想要生存与发展都离不开自然营养,自然营养的汲取与是否接受思想政治教育没有直接关联。第二种观点便舍弃了自然营养,而又提出自然条件和自然灾害。实际上,此处所讲的自然条件、自然灾害与第一种观点的自然介质近似,且“条件”一词过于宽泛,足以囊括自然资源、自然灾害在内的万事万物。综合以上两种观点,可以说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构成要素有自然资源要素和自然介质要素。

  第二,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整体性体现不足。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是整体性与局部性的统一。上述两种观点提出的要素都只是局部要素的反映,无法彰显其有机统一的综合性与整体性。对此,陈华洲认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资源由两类要素所构成:其一,物质性要素,如国土资源、气候资源、河流湖泊海洋资源、动植物资源等以物的形式存在的要素;其二,风光性要素,如优美的山林、明媚的阳光、湛蓝的大海等具有景观性的要素[17]82-83。物质性要素以物的形式存在,因而是具体的,自然介质和自然资源正符合这一特征;而风光性要素给人以视觉、听觉、嗅觉等景观感知,更具抽象性,需要各种物质性要素有机统一加以抽象方可显现。教育主体或许暂且仅能注意、感受到局部的风光性要素,但风光性要素却始终作为一个整体环绕于教育主体周围。风光性要素和物质性要素的物质客体具有同一性,风光性要素本质上也是由第一性的物质条件所构成,但这些自然物质的综合表现形式因符合美的规律则又可以为人们提供第二性的条件——精神食粮,因为“美好环境是对人们进行美的心灵、美的行为、美的思想品德的一种外在的熏陶和感染”[18]116。同时,自然资源与自然环境的物质客体也具有同一性,“自然资源的概念是从经济角度提出来的,自然环境的概念则是从生态角度提出来的”[19],两者之间并无截然区分的界限,而是自然整体的两个侧面,故可以说自然环境也包含风光性要素。可见,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除了包含自然资源要素和自然介质要素,还应包含具有综合性与整体性的自然风光要素。

  综上所述,基于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功能,可以将其要素重组为自然资源要素、自然介质要素和自然风光要素。这三类要素对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影响,由局部到整体、由微观到宏观、由具体到抽象,从而构成一个完整的环境系统。需要注意的是,这并非将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划为3个等分体,而是从功能维度对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要素进行相对划分。

  第一,自然资源要素。主要指以自然形态存在的,在一定时间、地点、条件下能够支撑服务于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资源,如生物资源、名山大川资源、江河湖海资源等。这些自然资源要么给思想政治教育提供物质资料,为顺利开展思想政治教育提供良好条件;要么“经过人的有意识的改造而使其具有人文底蕴和内涵”[11],能够被思想政治教育主体所运用。例如,“我们常用高山来激发人的意志,用大海开阔人的胸怀,用梅花教人顽强,用莲花诲人高洁”[6]287。泰山、长江等名山大川之所以能成为人们抒发凌云壮志、引发深刻哲思的胜地,是因有杜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苏轼“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等精神因素的注入。

  第二,自然介质要素。主要指自然界中环绕并影响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各种自然物质构成的混合体,如地质、地形、水文、气候等。这些自然介质要素主要为思想政治教育开展提供场域支持或信息媒介等。各地的自然介质具有很大差异,好的自然介质要素能促进思想政治教育有效开展,差的自然介质要素则会阻碍思想政治教育有效开展。例如,在我国东部地势平坦、河流纵横的平原地区,人们流动方便,交往频繁,能够轻易接收到新信息、新事物,有利于开展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相反,在我国西部的高山峡谷、戈壁沙漠等偏远地区,人们因交通不便,环境艰苦而出现交往不足和信息不畅问题。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有效开展。此外,自然介质中的自然灾害也会对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产生影响。例如,在地震、沙尘暴、台风、海啸等地质灾害、气象灾害频发的地区,自然环境时常因受到破坏而无法开展思想政治教育活动。

  第三,自然风光要素。主要指环绕并影响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自然景物、自然景色所构成的综合表现形式。其中,自然景物,是指可供观赏的自然物质,如花草树木等;自然景色,是指自然物的色彩,如蔚蓝的大海、灿烂的日出等。自然风光作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组成要素,以物质形式给人以美的精神体验。自然风光中的色彩美、声音美、图式美、对称美、节奏美等诸多美给人以美的享受[20]214-215。这种美的体验不仅给人以视觉、嗅觉、触觉的感官感受,而且还会波及心灵的熏陶和精神的渗透,能够使人精神焕发、情趣高雅、胸怀开阔,给人真和善的启迪。如庄子所说的:“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21]362的确,当人们以美的心境观察自然时,自然便不再是单调、枯燥、乏味的“原材料”,而是一种氛围、一种境界、一种意趣,是富有生命情调的审美对象,从而能够“打通情感渠道,触动人的心灵,使人们在感受自然‘美’的启迪和规律‘真’的启发时,促其形成‘善’的感悟及一定价值观”[22]282。在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教育者常常借助祖国旖旎风光激发教育对象的爱国情怀,正是发挥了自然风光的审美性、感染性和渗透性作用。

三、理论重思: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研究向何处去

  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在整个思想政治教育环境系统中具有基础性地位和独特性作用。对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进行概念重塑和要素重组,只是深化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研究的前提性问题,而并不是全部问题。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研究还有诸多理论问题有待进一步完善,诸如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定位问题、功能问题、规律问题、建设优化问题等都需要深化研究。这些问题的系统回答,需要对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理论基础、基础理论、理论借鉴和应用理论进行系统化研究。

  第一,深耕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理论基础。理论基础是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理论建构和发展的立论依据和基本前提,具有根本性、指导性和普遍性意义。马克思主义是立党立国、兴党兴国的根本指导思想,更是思想政治教育环境研究的理论基础,其中关于自然环境和生态文明建设的思想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理论建构提供了直接依据。马克思和恩格斯以其创立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为武器,着眼于人与人、人与环境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深刻阐述了以实践为基础的人化自然和自在自然的辩证统一、人与自然的辩证统一、历史的自然与自然的历史的辩证统一等基本原理,形成了丰富的生态环境思想。列宁全面继承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并在自然观、自然资源管理观及人与自然关系等方面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生态环境思想。中国共产党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实践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生态文化相结合”[23]3,在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进程中,不断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自然环境思想。无论是从改善人民群众生存环境,还是从基本国策方面强调环境保护的重要性,抑或是从发展观方面强调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再到新时代习近平对生态文明建设的全面论述、形成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中国共产党人在实践中不断创新着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学说。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21世纪马克思主义在生态文明建设领域的重大创新成果,“深刻回答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根本保证、历史依据、基本原则、核心理念、宗旨要求、战略路径、系统观念、制度保障、社会力量、全球倡议等一系列重大理论问题与实践问题”[23]3,提出了一系列新思想、新论断、新观点,为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提供了根本遵循和行动指南。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时代化理论成果特别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理论研究的根本依据,需要深入发掘蕴含其中的丰富的立场、观点、方法,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理论研究奠定坚实的思想根基、原理基石、理论基点。

  第二,深化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基础理论研究。基础理论是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理论中具有稳定性、根本性、普遍性的原理,主要包括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研究对象、基本范畴、要素结构、地位功能、运行规律等具有基础性意义的理论,这些理论需要随着时代发展不断深化研究。其一,深化其基本范畴的研究。一般意义上的自然环境与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是普遍与特殊、一般与个别的关系。在思想政治教育的视域下对自然环境进行研究,既要聚焦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研究,也要关注一般意义上自然环境的研究,以更加全面地把握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其二,深化其定位的研究。就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定位问题而言,有学者认为“自然环境并不是起决定作用的因素,起决定作用的是社会环境”[24]295;也有学者认为“某些特定的自然环境,一旦纳入思想政治教育范畴、作为思想政治教育因素存在,也可以作为社会环境的内容来分析”[25]134。前一种观点肯定了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与思想政治教育社会环境之间的界限,后一种观点则认为思想政治教育化的自然环境应当附属于思想政治教育社会环境,对此尚须进一步澄清。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相较于思想政治教育社会环境而言有其自身的特点,需要将两者加以分别研究;同时,两者又共同构成思想政治教育环境,需要将两者加以整体考察。其三,深化其结构功能的研究。功能取决于结构,结构决定要素及其链接方式。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研究不仅要深化其构成要素及其结构的研究,还需要深化其功能及其功能发挥的研究,以深入回答有什么和有何用的问题。其四,深化其规律的研究。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规律是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系统中各要素之间的本质联系,与人的思想政治素质形成发展规律具有本质关联。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具有复杂性、动态性、抽象性,这需要深入把握其形成、发展和作用的规律,着眼于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更好地在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中加以有效运用。如此种种,诸多话题,都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

  第三,深挖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理论资源。在立足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对自然环境进行研究的同时,还要批判吸收古今中外关于自然环境理论研究的精华。其一,汲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文明智慧。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所蕴含的“天人合一”的朴素自然观、“敬畏生命”的生态伦理观和“取用有节”的生态发展观等,构成了中华民族的生态文化基因。其中,“天人合一”的自然观在教育领域体现为重视自然环境的育人作用。诸如岁寒而后凋的松柏、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花中四君子”都蕴含着丰富的伦理色彩和道德精神,这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研究提供丰富的文化资源。其二,吸收人类文明中关于自然环境的有益思想,特别是人与自然关系的有益思想。世界不同文明在认识、利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不断形成的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有益思想,对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研究具有重要借鉴价值。比如西方传统强调人与自然环境的差别和冲突,凸显人的主体性增强和重视科学技术的运用,这值得借鉴。但也应当看到,这种自然观容易导致过度的人类中心主义,以致出现人类对自然的索取和破坏,人与自然关系恶化,这值得警惕和批判。其三,借鉴其他相关学科知识资源。教育学的自然教育理论、心理学的具身认知理论、社会学的场域理论和环境美学等,都对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研究具有启发借鉴意义。例如,自然教育理论“以自然环境为基础,以推动人与自然和谐为核心,以参与体验为主要方式,引导人们认知和欣赏自然、理解和认同自然、尊重并保护自然,最终达到实现人的自我发展以及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目的的教育”[26]。可以发现,自然教育与思想政治教育有着紧密联系,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目标便是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生态文明教育也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内容,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即为两者的联结点。再如,具身认知理论“聚焦于身体感知器官与各种环境的交互作用,强调身体的具身体验、情境交互和协作互动”[27],认为人的身体在认知和思想形成过程中发挥着关键作用,自然风光要素的美便是给人以身体感官的体验进而触及思想的升华。总之,需要深入挖掘其他相关学科理论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研究提供思想启迪。

  第四,深思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应用理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基础理论研究和应用理论研究是相互促进的两个方面,前者为后者提供理论先导,后者为前者提供实践基础。新时代新征程,我国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步伐不断加快,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也必然全面推进。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研究应适应时代发展,回应时代诉求,解决时代课题,推动应用理论精细化发展。其一,加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现状及其发展趋势的研究。精准把握其积极因素、消极因素及影响,为评估、建设和运用好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提供可靠的依据。其二,加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建设的研究。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作为育人环境,其所蕴含的精神文化底蕴和审美艺术气质,能够启迪人的心智、洗涤人的思想。加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建设研究,旨在推动“规划部门和思想政治工作者在规划、设计、利用自然环境蕴含的教育资源时,要善于将人文教育资源与自然环境有机融合”[22]286,实现自然与人文的水乳交融,并达到审美功能和教育功能的和谐统一。景美则心旷,心旷则神怡,神怡则智清,智清则有思。其三,加强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运用的研究,探索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功能有效发挥的途径与方法。教育者要根据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特点和规律,创新思想政治教育方式方法,对于发挥自然环境育人功能,推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具有重要价值。

  基于理论的深化与现实的呼唤,本文对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基本概念、构成要素作了新的思考,并对未来全面、系统、深入的研究予以展望。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应当对此加以重视,以构建科学而完备的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理论体系,夯实思想政治教育基础理论,科学指导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当然,正如我们不能忽视思想政治教育自然环境的作用,也不能过分夸大其作用。环境与思想政治教育的相互影响都是通过现实的人来体现并实现的,在环境育人过程中必须始终坚持以人的全面发展为根本目标,真正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

  (作者简介:靳玉军,西南大学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中心;邱庆,西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网络编辑:同心

  来源:《思想教育研究》2024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