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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的交往理论与思想政治教育

来源:《 河北学刊》 2010年第6期 发布时间:2011-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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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马克思的交往范畴及其理论贡献

  交往是唯物史观的一个重要哲学范畴。科学把握交往范畴的确切含义是探讨马克思交往理论首先必须搞清楚的一个根本性问题。

  交往这一概念最宽泛的含义是指实物信息或意义的传递与共享。它包括两方面的内容:首先是指实物、信息或意义的异地传输、移动或转达;其次是指资源、信息或意义的分享或共享。马克思在许多著作中对交往范畴作了有益的探索。早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他明确把人与自然的交往视为人生存的基本条件,并反复提到“同别人的实际交往”。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他集中探讨了“交往与生产力”、“交往形式本身的生产”,先后使用了“个人之间的交往”、“和他人交往”、“互相交往的人们”、“世界交往”等范畴。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关于“交往”的注释中,他进一步指出:“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Verkehr’(交往)这个术语很广。它包括个人、社会团体、许多国家的物质交往和精神交往。”[1](P697)他在致安柯夫的信中提到他所使用的法文Commerce(交往)这一术语时指出:“我在这里使用‘commerce’一词是就它最广泛的意义而言,就像在德文中使用的‘Verkchr’一词一样。”[2](P478)恩格斯后来在谈到这一范畴时说:“我们在《宣言》中使用‘Verkchr’一词,通常是从‘HandesVerkehr’[‘贸易关系’]意义上使用的。”[3](P300—301)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强调了交往在资产阶级社会产生过程中的重大作用。他在1853年谈到资产阶级历史阶段在历史中的作用时进一步指出:“资产阶级历史时期负有为新世界创造物质基础的使命:一方面要造成以全人类互相信赖为基础的普遍交往,以及进行这种交往的工具,另一方面要发展人的生产力,把物质生产变成对自然力的科学统治。资产阶级的工业和商业正为新世界创造这些物质条件。”[4](P773)在《资本论》中,马克思也频频使用交往范畴。可见,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交往具有独特的地位,是一个重要范畴。

  马克思的“社会交往”范畴是指在一定社会历史条件下,人与人之间以一定的手段为媒介的、互为主体和客体的相互作用过程。这种活动在本质上是一种交往实践活动,而不是一般意义的交往,即实物、信息或意义的传递与共享。马克思交往理论的突出贡献在于:

  第一,马克思将交往与生产实践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人类是通过生产劳动将自己与动物区分开来的。因此,将全部社会交往建构在生产实践的基础上,正是人类交往超越于动物交往水平的明显标志。物质资料生产本身就是对象性和交往性的统一。一切社会交往行为只有最终追溯到变革客观世界的对象化活动,才算是找到了其根源。

  第二,马克思将人类交往区分为物质交往和精神交往,并指出,后者归根结底是前者的产物。马克思说:“思想、观念、意识的生产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活动,与人们的物质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的。人们的想象、思维、精神交往在这里还是人们物质行动的直接产物。表现在某一民族的政治、法律、道德、宗教、形而上学等的语言中的精神生产也是这样。”[4](P72)在这里,他除了表明一切精神交往都是物质生产和交往的产物这一基本思想之外,还有两点值得注意:首先,他将“物质活动”与“物质交往”、“精神生产”与“精神交往”相提并论,从而进一步引申出实践的对象性与交往性相统一的原理;其次,他认为,“物质交往”体现在“现实生活的语言”中,“精神交往”则表现在“政治、法律、道德、宗教、形而上学等的语言中”,并认为二者是“交织在一起的”。在这里,马克思实际上已经提出了实践基础上的符号交往问题,并指出通过语言符号而进行的精神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即实践)是一致的。语言符号的交往的基础在于现实生活,并反过来为现实生活服务,成为实践交往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

  第三,马克思将交往的普遍发展视为人的发展的物质基础。交往的普遍发展是生产力发展的动力和保障,而人是生产力中的主导性要素,交往的普遍发展对生产力的承继作用,从深层看是对人的发展的推动作用。而且,交往也是使个人潜在生产力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的关键和重要途径。回溯人类文明发展史上的每一个巨大成就,都不是个人智能所为,而是由优秀个体的联合体的智慧和实践来完成的。正是由许多个人交往所形成的联合体的大实践,使个人智能转化为真正的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物质力量。

  第四,马克思将交往视为精神性的创造活动及推进精神文明发展的动力。他指出:“思想、观念、意识的生产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活动,与人们物质的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的。人们的想象、思维、精神交往在这里还是人们物质行动的直接产物。”[4](P72)也就是说,人的物质生产、交往实践与人的思想、观念、意识是本源和派生物的决定与被决定的关系,前者对于人的思想智慧和精神文明具有原动力作用。当然,后者对前者也有能动的反作用,强调交往对人的发展的重要性,强调个体不能离开群体而生存和发展,并非意味着为了追求社会的发展而要牺牲个体的发展。实际上,脱离个体的群体是不存在的,没有个体的发展,社会也不可能发展。人的发展是交往的前提,没有人的发展,也就谈不上交往。交往和人的发展,是一个相互作用的、动态的、同一的发展过程。

  第五,马克思认为,随着社会实践的发展,交往成为人的新需要和能力发展的源泉,成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重要条件与根基。交往使得人的发展表现为一个动态过程。一方面,交往性质的变化使得人的发展由不自由变为自由。在私有制社会中,即在虚假的共同体中,“个人自由只是对那些在统治阶级范围内发展的个人来说是存在的,他们之所以有个人自由,只是因为他们是这一阶级的个人”[4](P119)。与此相反,在控制了人自身的生存条件和交往条件的共产主义“自由人联合体”那里,社会关系不再是异己的力量,而是建立在人的共同控制之下,人们将在自由、丰富、全面的社会关系中获得全面的发展,成为具有自由个性的人;另一方面,交往范围的变化使得人的发展由片面走向全面。马克思认为,一个人的全部特性“决定于世界交往的发展,决定于他和他所生活的地区在这种交往中所处的地位”[1](P297)。只有成为“世界历史性的”个人,才有可能成为全面发展的人。

  二、马克思的交往理论开辟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新视角

  长期以来,由于思想政治教育忽视了交往对人的思想品德发展的重要性,不能从交往活动层面科学把握人的社会本质及其发展,把教育理解为主体改造客体的活动,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的关系被扭曲了。在目前的思想政治教育中,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的现实关系同相互尊重、互为依托的理想状态之间还存在着较大差距,这既影响了受教育者的发展与进步,也影响了教育者的职业观念与价值取向,导致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不尽如意,使得本应充满人性魅力、促进人的生命的精神交往的思想政治教育变得弱效甚至失效。站在交往角度观照思想政治教育,可以帮助我们发现思想政治教育的新视角,从而促使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提升到一种新境界。

  第一,交往是思想道德与思想政治教育形成的源头,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逻辑价值起点。产生于社会物质生活过程中的社会道德与个体品德,其原动力必然是交往。交往不断构建交往关系,从而形成个体品德。原始社会就是凭借这样的交往实践产生部落内部及部落之间的利益矛盾和冲突的,由此引发了道德的产生,并最初以图腾的形式表现出来。原始道德的产生表明,统一于人类社会实践的生产实践和交往实践密不可分,是道德产生的根源,尤其是以客体为中介的多极主体之间的交往实践,促使道德的产生与发展,并使原始人不断社会化。交往依次出现了人的依赖(血缘关系共同体)、物的依赖、自主交往等形式,交往的内部矛盾运动及其历史发展推动着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展。

  第二,以交往为中介的思想政治教育是人的发展的一种必然选择。交往是人的存在方式,是人的社会性的根据,也是人类实践的重要组成部分,人们如何交往决定了人的发展,交往的发展与变化使得人的发展往往表现为一个动态发展变化的过程。强调交往对于人的发展的重要性,强调个体不能离开群体而生存和发展,并不意味着为了追求社会的发展而要牺牲个体的发展。马克思对人的本质的认识,即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肯定了社会交往中人的主体性地位,奠定了交往在人获得其质的规定性方面的基础作用。

  第三,在思想政治教育中,交往实践是根本。思想政治教育的方法多种多样,但归根结底都是交往实践直接或间接的表现。如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可分为指导教育的方法和自我教育的方法,即使是自我教育的方法,其本质也是一种交往实践的教育,与指导教育相比,它是一种更为深刻、根本的教育。在某种意义上讲,受教育者能否进行自我教育以及在什么水平上进行自我教育是衡量思想政治教育是否成功以及在什么程度上成功的一个重要标准。没有积极、客观、准确、理性的自我认识、自我评价,则谈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自我教育。自我认识和自我评价能力的获得,是自我道德教育的基础及出发点。自我认识和评价的一个重要前提是主体必须走出自身,把自身当作与主体“对立”的客体来加以认识,而这只能在主体的对象化活动中,在主体间的交往中才能实现。在较客观准确的自我认识、自我评价的基础上,主体可以不断形成和发展协调、控制自身的能力。在一定意义上讲,离开主体的交往活动,要想达到思想政治教育的最高境界———自我教育,那是不可能的。

  第四,教育者与受教育者主体间的交往是教育交往的主要形式。哈贝马斯认为,只有主体之间的关系才算得上相互关系,因为主体和客体的关系是单向的,因而不能成为相互关系。在思想政治教育领域,教育者与受教育者均成为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以社会生活为客体中介,形成互动的新型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主体间关系,通过交往双方的对话和相互间的理解,促进了人的发展。因此,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交往是教育交往的主要形式,是教育者与受教育者主体间的精神交流活动,包括知识内容的传授、对生命内涵的领悟和意志行为的规范等。

  第五,交往在某种意义上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康德指出,人有联合他人的倾向,因为人在和人交往的状态中有一种比个人更丰富的感觉,更能发展自身的自然禀赋。通过交往,主体超越自我的界限,在自我的不断开放和更新中与他人、社会和世界达到一种融合,从而在相互超越和无限开放的过程中达到沟通与理解,形成、发展个体的思想及品德。同时,交往能为思想政治教育创造富有情感的氛围。道德发展来自社会冲突情境中的社会性相互作用,而富有情感的氛围与教育主体之间的交往有着共生关系,即富有情感的氛围既是交往的条件,也是交往的产物。在某种意义上说,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是生命活动和自我实现的方式,是自我发现、自我认知和探索真理及由他律向自律转化的过程。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