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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学明:应当重视马克思对宗教目的论的批判

来源:《科学与无神论》2010年第6期 发布时间:2014-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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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著名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J.B.福斯特认为,一般说来,作为一种“复杂世界观的理性的唯物主义”包括以下三个方面的内容:其一,本体的唯物主义,即强调社会存在对物理存在的单方面的依赖;其二,认识论的唯物主义,即强调科学研究对象的独立存在;其三,实践唯物主义,即强调人类的变革力量在社会形态变革和再生产过程中的本质作用。许多人都认为马克思的唯物主义主要是“实践唯物主义”。但实际上马克思是在“更普遍的唯物主义自然观和科学观中”来论述他的实践唯物主义的,也就是说马克思在论述实践唯物主义的同时,“既接受了‘本体论的唯物主义’也接受了‘认识论的唯物主义’”。

  J.B.福斯特还提出,马克思的唯物主义早在青年时期就已形成,而且马克思主要是通过批判宗教目的论走上唯物主义道路的。在这过程中,伊壁鸠鲁的唯物主义的理论对马克思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他是借助于对马克思的“博士论文”的研究得出这一结论的。我们在这里探讨一下他对马克思的“博士论文”的研究,看看他是如何论证自己的这一观点的。

  一

  在J.B.福斯特看来,马克思早在青年时期,即马克思作为“左翼黑格尔派”时期,就开始思考思辨哲学与唯物主义之间的冲突,力图超越“左翼黑格尔派”的唯心主义。因此,实际上马克思的唯物主义自然观早在马克思的青年时期就已开始形成,具体就体现在研究马克思的博士论文《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自然哲学的差异》中。

  在古希腊这么多的哲学家中,为什么马克思对伊壁鸠鲁情有独钟,把伊壁鸠鲁称为“最伟大的希腊启蒙思想家”? J.B.福斯特认为,原因就在于伊壁鸠鲁是古希腊最伟大的唯物主义思想家。他坚决反对有人把马克思的博士论文看作是“一种用黑格尔的术语来描述伊壁鸠鲁的自我意识”,而抹杀“伊壁鸠鲁主义与启蒙时代英法唯物主义之间的关联”。他强调,马克思的博士论文“不仅仅是他在黑格尔的影响时期留下的奇异之作”,而且实际上已超越了黑格尔的观点而与“伊壁鸠鲁的唯物主义辩证法达成一致”。不仅如此,马克思的博士论文通过“极大地从伊壁鸠鲁那里吸取灵感”,“以间接的努力”“去理解英法启蒙的唯物主义传统向黑格尔哲学提出的问题”。

  马克思衷情于伊壁鸠鲁的唯物主义,那么具体地说马克思主要对伊壁鸠鲁唯物主义理论中的哪一内容最感兴趣呢? J.B.福斯特认为,马克思对伊壁鸠鲁反对宗教目的论最感兴趣。马克思高度肯定伊壁鸠鲁对目的论的批判与否定。

  J.B.福斯特批评一些人研究马克思的博士论文,忽视甚至无视马克思在这里对伊壁鸠鲁反对宗教目的论的赞赏,实际上马克思的哲学历程正是从赞赏伊壁鸠鲁反对宗教目的论开始的。了解马克思青年时期的哲学观点就得从剖析马克思赞赏伊壁鸠鲁反对宗教目的论入手。他认为,马克思在博士论文中受到了伊壁鸠鲁的影响,第一次提出了对宗教的批判,“呼吁把一切超自然的、目的论的原则从自然中赶走”。马克思甚至把与宗教目的论的对立视为伊壁鸠鲁哲学的主要特征。马克思根据伊壁鸠鲁的观点指出,正是在“恐惧中,特别是在无法消除的内心的恐惧中”,“人像动物那样受动”,“人的自我决定完全被剥夺”,而这种恐惧则是宗教所带来的,使人像动物那样受动是宗教的最大的罪过。正因为正如马克思所揭示的那样伊壁鸠鲁的哲学是与宗教相对立的,“伊壁鸠鲁使上帝从世界上消失了” ,所以基督教的一切支持者都如此地痛恨伊壁鸠鲁,直至把他咒骂为“猪”。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了这一点:“卢克莱修歌颂伊壁鸠鲁是最先打倒众神和脚踹宗教的英雄;因此从普卢塔克直到路德,所有的圣师都把伊壁鸠鲁称为头号无神论哲学家,称为猪。也正因为这一点,亚历山大里亚的克雷门才说,当保罗激烈反对哲学时,他所指的只是伊壁鸠鲁的哲学。”

  J.B.福斯特要想说明的是,马克思在赞赏伊壁鸠鲁反对宗教目的论的过程中逐步形成了自己的唯物主义。马克思在这里“把伊壁鸠鲁唯物主义的本质看作他关于人类宇宙都有死的观念”。在他看来,这是马克思“研究伊壁鸠鲁的钥匙”。伊壁鸠鲁把神赶出自然界这一点深深地影响了马克思,这成为马克思的自然观的基石。他认为马克思的下述话语是非常能说明问题的:“只要哲学还有一滴血在自己那颗要征服世界的、绝对自由的心脏里跳动着,它就将永远用伊壁鸠鲁的话向它的反对者宣称:‘渎神的并不是那抛弃众人所崇拜的众神的人,而是把众人的意见强加于众神的人。’”在J.B.福斯特看来,马克思看重的正是伊壁鸠鲁在反对宗教目的论的过程中给人类所带来的唯物主义的光明和启示,他这样说道:“对马克思来说,伊壁鸠鲁象征着带来了光明或启示,这种启示就是对自然宗教观说‘不’,就是一种唯物主义,也是自然主义和人文主义的一种形式。伊壁鸠鲁哲学重视感觉和经验世界,也看到了理性在解释这一世界中有其作用,从而在用理性在对世界做出解释时无需在世界之间的夹缝中生存着的诸神。”

  J.B.福斯特当然也注意到,马克思在肯定伊壁鸠鲁反对宗教目的论之时还是个青年黑格尔派的成员,而表述马克思肯定伊壁鸠鲁反对宗教目的论的马克思的博士论文还只是一部“过渡时期的著作”。但在他看来,这并不表明马克思当时的观点与唯物主义无缘。全部的关键在于,马克思和其他的青年黑格尔派成员一样,都把黑格尔主义视为是一种革命的哲学,并都强调黑格尔主义哲学的革命性主要体现在其“反宗教实质”,体现在其“将观念状态的理性融入激进的启蒙思想”。正因为如此,作为青年黑格尔派成员的马克思才有可能钟情于伊壁鸠鲁对宗教目的论的反对,走上唯物主义的道路。他指出,正是由于黑格尔学说的超越性把在这之前的所有哲学体系都当作自身发展的一部分,从而“马克思才有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将伊壁鸠鲁的革命性的自我意识和英法唯物主义视为一致”。马克思对宗教的批判采取了批判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的自然哲学的形式,同时也热情地吸收伊壁鸠鲁等人的自然主义和唯物主义的观点。他十分肯定地说道:“事实上,唯物主义和思辨之间的矛盾并不是完全不可解决的,马克思已果断地走上了唯物主义的道路,他是如此地坚定不移,以至于尽管他的思想就外在形式而言是思辨的(或者说唯心的),但在本质上却越来越与唯物主义相一致。”

  二

  J.B.福斯特认为,对于马克思在博士论文中通过肯定伊壁鸠鲁对宗教目的论的批判逐步形成了唯物主义这一点,可能不会引起多大异议。问题在于,马克思的博士论文的主题是分析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与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的差异,是论述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如何超越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的机械论和决定论倾向的。而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代表了古代社会的唯物主义,或者说是古代社会唯物主义的典型。那么,伊壁鸠鲁超越这种唯物主义是不是就意味着像许多人所理解的那样伊壁鸠鲁离开了唯物主义? 与此相应,马克思肯定伊壁鸠鲁的这种超越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像许多人所理解的那样马克思所持的立场也并不是纯粹的唯物主义,从而不能完全在唯物主义的立场上来理解他对伊壁鸠鲁对宗教目的论的批判的肯定? 这正是J.B.福斯特所要着重说明的。他强调的是,实际上马克思是辩证地分析伊壁鸠鲁对德谟克利特原子论的超越,是对其机械论和决定论倾向的超越,并不是对其整个唯物主义自然观的超越。因此马克思通过分析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与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的差异,所形成的哲学观也并不是唯心主义而是唯物主义的。他强调,马克思追随伊壁鸠鲁对机械论和决定论的超越,逐渐向一种辩证的唯物主义发展,可以把这种辩证的唯物主义称为“实践唯物主义”。但须知由于马克思追随伊壁鸠鲁超越机械论和决定论,是建立在正确地理解伊壁鸠鲁的这种超越的基础上的,所以马克思通过这一分析所形成的自己的唯物主义尽管已不是机械的唯物主义,但这种唯物主义仍然是以“实在论本体论”即“自然的唯物主义观” 为根基的。

  确实,诚如J.B.福斯特所指出的那样原先对伊壁鸠鲁占统治地位的解释是认为他只是德谟克利特的模仿者,而马克思的贡献则揭示了两者的区别:“对伊壁鸠鲁占统治地位的解释就是德国浪漫主义内部的那种解释,即认为他只不过是德谟克利特可怜的模仿者,他只不过是在德谟克利特的理论中增添了‘任意的怪想’而已。马克思与此相反,他认为伊壁鸠鲁的哲学体系通过把经验世界视为原子世界的‘客观现象’,而不仅仅是德谟克利特的‘主观的假设’,从而与更具怀疑论的德谟克利特的哲学体系分道扬镳了。”

  J.B.福斯特进一步指出:“伊壁鸠鲁哲学中包含着这样的看法,即认为原子(这种原子是感觉所不能察觉的)世界和感觉实在的知识都由人类理性的内在需求所唤起,而这种理性体现在抽象的个性和自由(即自我决定)之中。马克思的观点是,在伊壁鸠鲁那里,德谟克利特的单向决定论被超越了。对德谟克利特来说,必然性就是一切,而伊壁鸠鲁则认识到了偶然性、意外性和自由的可能性。”J.B.福斯特认为,马克思的论述从“原子偏斜说”开始,就表明他已看到了伊壁鸠鲁哲学与德谟克利特原子论的主要区别之所在。马克思认定伊壁鸠鲁强调“原子偏斜”已使他“创造了一个偶然的王国和逃离决定论的可能性”。马克思确实着迷于伊壁鸠鲁所说的“原子偏离”,着迷于伊壁鸠鲁哲学“偏离”了存在的所有受限制的方式,描绘了一个自由和自我决定的世界。伊壁鸠鲁认为“原子规律”就是“排斥”,是原子间的碰撞,它完全没有任何形式的“固定不变”。这一思想深深地吸引了马克思,他断言伊壁鸠鲁“最先把握了排斥的本质”,伊壁鸠鲁的“偏斜”“打破了命运的束缚”。

  J.B.福斯特认为,由于伊壁鸠鲁超越了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的机械论倾向,从而克服了古代唯物主义一个严重缺陷,这是马克思的一个重大发现。古代唯物主义总是把思想归结为“被动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本身又像德谟克利特所说的那样“仅仅是一种无从把握的力量的产物”。正是由于古代唯物主义有这样一种缺陷,“唯心主义获得了这样的荣誉:它为‘辩证的感觉’提供了‘能动’的方面”,“而正是马克思清楚地看到了这种能动性早在伊壁鸠鲁唯物主义中就已经出现了,是与变化和‘逝去’相联系的感觉的概念一同出现的”。根据马克思的研究,伊壁鸠鲁整个哲学的基础在于把知觉看作为一个暂时的过程。马克思认为“只有在伊壁鸠鲁那里,现象才被理解为现象,即被理解为本质的异化,这种异化本身是在它的现实性中作为这种异化表现出来的”。马克思认识到,在伊壁鸠鲁那里,“已经有了对异化的自我意识的存在之理解,有了对知识既牵涉到感觉也牵涉到理智的抽象的理解”,甚至还可以发现这样的观点:“我们对世界的觉知是随着支配生存的环境的演变而不断发展的”。马克思曾经把伊壁鸠鲁这一方面的理论称为“感觉确信的辩证法”,J.B.福斯特对这一说法高度赞赏。

  三

  确实J.B.福斯特花了大量篇幅用以说明马克思是如何肯定伊壁鸠鲁哲学对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的机械论和决定论倾向超越的,但是这并不是J.B.福斯特论述的主要宗旨之所在。他要着重说明的是,马克思的伟大与高明之处是在对伊壁鸠鲁的这一点做出肯定的同时,强调伊壁鸠鲁的这一超越是在坚持唯物主义的基础上的超越。在他看来,对后一方面的说明的重要性和现实意义一点也不亚于对前一方面的说明,因为从当下实际情况来看,最危险的并不是认识不到马克思对伊壁鸠鲁超越机械论和决定论的肯定,而是认识不到马克思对伊壁鸠鲁进行这种超越时坚守唯物主义立场的肯定。

  J.B.福斯特认为,马克思深刻地认识到,超越旧唯物主义的机械论与决定论可以沿着两个方向进行:一是通过这种超越走向唯心主义;二是坚持在唯物主义的基础上超越。马克思所要说明的是伊壁鸠鲁的超越从总的来说是属于后一种超越。这里马克思提出了三个主要的根据:第一,伊壁鸠鲁反对机械论和决定论,当然强调了偶然性。但是伊壁鸠鲁在强调偶然性的同时,并没有否定必然性。伊壁鸠鲁把人类所做的事情视为是人类自由的产物,但强调这种自由不仅仅是偶然事件,而且也是必然事件。伊壁鸠鲁反对一切僵硬的决定论,因为如果坚持决定论的观点,生命本身将变得毫无意义,但伊壁鸠鲁与此同时也“捍卫唯物主义”。“伊壁鸠鲁从来没有力图完全否定必然性,而只是强调自由的可能性,打破这种必然性的束缚”,“这意味着如同他所说的:一切可能均是有起因的”。第二,伊壁鸠鲁提出了“原子的偏斜”,强调“原子的偏斜”就是赋予原子自由。如果从原子的自由进一步引出原子是有灵魂的,也就是给原子“加入一定程度的精神因素”,那么这样一添加就走向了“非唯物主义的原则”。显然伊壁鸠鲁尽管强调了原子的偏斜与自由,但并没有进而提出原子是有灵魂的,原子是精神性的东西。在马克思看来,只有那些强调原子的偏斜“没有原因可说明”的人,才会认为持有决定论观点的人是“不符合逻辑的”,“因为原子本身就是没有原因的”,而伊壁鸠鲁并不是这样的人。第三,伊壁鸠鲁在反对机械论和决定论的同时,又反对宗教目的论。必须结合他批判宗教目的论的总的理论立场来认识他对机械论和决定论的超越。“马克思强调,伊壁鸠鲁哲学的显著特征在很大程度上一方面表现为与德谟克利特物理学的决定论的对立,另一方面又表现为与宗教目的论的对立。”只要把这两种对立联系起来探讨,就可知道伊壁鸠鲁超越机械论和决定论并不是要走向宗教目的论和唯心主义,而是在坚持唯物主义立场上的超越。

  J.B.福斯特着重说明的是,马克思之所以如此地强调伊壁鸠鲁是在坚守唯物主义的基础上超越机械论与决定论的,就是为了说明伊壁鸠鲁是个唯物主义者。而马克思在肯定伊壁鸠鲁是个唯物主义者的过程中,也就形成了自己的唯物主义观点。伊壁鸠鲁的唯物主义内化为马克思的唯物主义。马克思“已把伊壁鸠鲁的唯物主义内化到他自己的思考之中”,这正好像他“把黑格尔的辩证法内化到他自己的思考之中”一样。J.B.福斯特认为,到马克思完成他的博士论文时,他已经具有了唯物主义应该具有的立场,而且这种立场与18世纪法国唯物主义者的立场不尽相同,它带有非机械论和非决定论同时又反目的论的特征。显然这得益于对伊壁鸠鲁哲学的研究,特别是得益于对伊壁鸠鲁超越机械论与决定论所做出的辩证分析。J.B.福斯特这样说道:“他(指马克思——引者注)同伊壁鸠鲁主义和英法唯物主义者们的相遇,使他和恩格斯后来所说的‘唯物主义自然观’形成了面对面的关系。”

  J.B.福斯特认为,马克思的唯物主义自然观来源于伊壁鸠鲁的哲学,但即使在当时,马克思的唯物主义自然观也要比伊壁鸠鲁的来得彻底。这主要表现在马克思批评伊壁鸠鲁超越机械论和决定论时在有些场合走过了头,从而给人们造成了离开了唯物主义立场的印象。如前所述,伊壁鸠鲁从总的来说是在坚守唯物主义的前提下超越机械论和决定论的,但有时候伊壁鸠鲁出现了稍许动摇和模糊。J.B.福斯特认为,正因为马克思在坚持唯物主义自然观方面是毫不含糊的,从而他对伊壁鸠鲁在这方面的稍许动摇与模糊也绝不容忍,决不放过。他所主要指的是马克思在博士论文中曾批评过伊壁鸠鲁反对“真实的可能性”。马克思说,伊壁鸠鲁是个唯物主义者,如果说他有什么过错的话,那主要表现在把可能性抽象化,这种抽象的可能性夸大了偶然与自由意志,从而反对了“真实的可能性”,而“真实的可能性”是承认必然性的。这样一来,伊壁鸠鲁有时就轻视实证科学,并嘲笑经验主义,而这显然与其唯物主义的立场产生冲突。在J.B.福斯特看来,我们完全可以从马克思对伊壁鸠鲁的这一批评中领悟马克思当时坚守唯物主义已经何等坚定!

  我们认为,J.B.福斯特对马克思的“博士论文”的研究是极有现实意义的。在当今世界,许多人包括一些打着马克思主义旗号的研究者都在如下两个最基本的问题上产生了怀疑:其一,马克思究竟是不是唯物主义者? 其二,马克思的唯物主义是不是与宗教目的论相对立的? 他们千方百计地在“制造”一个不信奉唯物主义、其理论与宗教目的论相容的马克思。而J.B.福斯特的研究,也无可辩驳的事实澄清了这两个基本问题,或者说,在这两个最基本的问题上进行了拨乱反正。

  网络编辑:嘉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