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今天世界遇到的很多事情可以在历史上找到影子,历史上发生的很多事情也可以作为今天的镜鉴。重视历史、研究历史、借鉴历史,可以给人类带来很多了解昨天、把握今天、开创明天的智慧。”在波澜壮阔的世界历史上,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既经历了狂飙突进,展现了人类为实现共产主义理想的艰苦奋斗和伟大成就,也饱经沧桑,遭遇了社会主义阵营分裂、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陷入低潮的重大曲折。站在时代要求、国家发展、人民期待的高度,邓小平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经验进行了科学总结,既充分肯定它的成就、贡献和积极作用,也吸取其教训。习近平总书记展望世界形势,提出“当今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世界社会主义事业面临着新的发展机遇”。邓小平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历史经验的总结,对于当代中国和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具有重要价值和启示。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成为21世纪世界社会主义走向振兴的中流砥柱。中国共产党和社会主义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入了不可逆转的历史进程,从而进一步推动世界社会主义进程。
一、始终坚持科学社会主义
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造成了极大危害。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曲折,说明中国只能走社会主义道路,社会主义建设必须始终坚持科学社会主义。邓小平阐明了社会主义制度是个好制度,中国必须坚持社会主义道路的根本立场。他坚决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反对全盘西化,不容忍反对社会主义。1956年11月,邓小平指出:“在我们中国共产党看来,普遍真理有这样一条,就是消灭封建主义、资本主义,实现社会主义,将来还要实现共产主义。能不能不走社会主义的道路呢?不能。如果离开了这条普遍真理,不实现社会主义,那么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中国共产党就不要存在了。”1978年10月,邓小平指出:“好的传统必须保留,但要根据新的情况来确定新的政策。过去行之有效的东西,我们必须坚持,特别是根本制度,社会主义制度,社会主义公有制,那是不能动摇的。”邓小平一再提醒党和人民警惕右的东西。1987年4月,他指出,所谓右的干扰,就是要全盘西化,不是坚持社会主义,不是真正拥护改革开放政策,而是要改变中国社会的性质,把中国引导到资本主义。他同时提出,马克思主义者进行革命,就是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崇高理想而奋斗。邓小平还特别关注青年人的教育,他指出:“对青年人来说,右的东西值得警惕,特别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是资本主义,什么是社会主义,因此要对他们进行教育。”
同时,邓小平认为,不能因为有社会主义的名字就光荣,就好,在苏联和中国都曾出现过采取一些“左”的办法造成了损失的情况,搞革命的人没有冷静地分析主客观方面的情况,总想早一点进入共产主义。事实证明,违反客观世界发展的规律,离开现实和超越阶段建不成社会主义。改革开放后依然有“左”的干扰,人们的思想不容易改变。因此,必须彻底纠正“左”的错误,坚决转移工作重点。改革开放后,西方舆论认为中国在搞资本主义,或者以为中国最终要走到资本主义。然而,在邓小平同志既反“左”又反右的原则指导下,中国这个占世界人口五分之一的大国坚守住了社会主义阵地,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和人类进步事业作出了不可估量的重大贡献。
二、坚持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
社会主义国家的相互支持创造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大发展的良好态势。但在一段时间里,社会主义阵营以苏联为首,其他社会主义国家遵循苏联的指导和要求,照搬苏联社会主义模式,逐渐暴露出一些问题。总结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经验教训,邓小平认为,各国有自己的不同情况、不同的革命和建设道路、方式,应该实事求是、立足本国现实国情进行多样性的探索。“搞社会主义一定要遵循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也就是毛泽东同志概括的实事求是,或者说一切从实际出发。”
邓小平提出,应当以实事求是原则来指导和评价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各个社会主义国家和各国共产党。邓小平总结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大论战,指出:“我们的真正错误是根据中国自己的经验和实践来论断和评价国际共运的是非,因此有些东西不符合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的原则。主要是这个问题。”新时期,邓小平用实事求是原则来处理中国共产党与其他国家共产党的关系。“我们党对兄弟党只是介绍我们的经验,这些经验哪些可以借鉴,哪些不能借鉴,完全由各个党自己去选择。”各国的胜利和成功归根结底要靠自己国家的党和人民。
中国改革开放伟大决策的提出,就是邓小平立足于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历史经验的吸取,在实事求是原则指导下开创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重新确立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把党和国家的工作重点转到经济建设上,并形成了相应的一整套建设社会主义的政策。1982年3月,邓小平在会见美国企业家哈默博士时指出:“我们要把毛主席提倡的实事求是的精神贯彻到制定政策、实行政策的各个方面。过去空话太多,没有益处。”对于中国改革开放事业的评判,邓小平也以实事求是原则为指导,认为只要让人民在实践中看到社会主义好、改革开放好,社会主义事业就会万古长青。
三、坚持自力更生,也要坚持对外开放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世界分化为两个阵营: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和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阵营。在一段时间里,社会主义阵营以苏联为首,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以苏联为中心。但是,苏联的大国主义、大党主义给社会主义建设造成了危害。回顾历史,邓小平主张从社会主义国家的现实、各国共产党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利益来考虑问题,处理好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的关系。邓小平提出,既要坚持自力更生建设社会主义,同时又不能关起门来搞建设。他承认,在新中国成立后的几年中,由于没有社会主义建设的经验,中国只能求助于苏联,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照抄苏联的经验的问题。对于苏联的经验,中国有一部分应该学习,也进行了正确的学习,但是有相当一部分学得并不正确。“路要靠自己走出来。自己走出来的路是最可靠的路。”他还指出,要高度珍惜并坚决维护中国人民经过长期奋斗得来的独立自主权利。坚持独立自主,既不照搬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做法,也不照搬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做法。
邓小平认为,社会主义国家的发展离不开世界。他在谈到对外开放问题时说:“只有对内、对外开放才有利于发展生产力,增强我国的力量。我们过去多年搞的是苏联的方式,这是一种僵化的方式,实际上是把整个社会和人民的手脚都捆起来了。在国际上是闭关自守。”在此基础上,邓小平进一步阐明了自力更生与对外开放的关系。自力更生不排除吸收外国先进技术,不能关起门来,固步自封,夜郎自大。坚持自力更生,“并不排除吸收必要的外援,但是要自力更生为主,外援为辅。走自力更生的道路,会使建设更快、更扎实、更可靠些”。
邓小平强调我国要吸取苏联的教训。“苏联从斯大林时期开始,他们的思想方法实际上是形而上学,认为一切都是苏联的最好,其实很多并不是这样,结果自己把自己封锁起来,变成思想僵化。这妨碍了他们科学技术的发展,他们落后了。”同时,我国也要吸取自己的教训。近代以来,西方工业革命兴起,中国却由于闭关自守没有顺应世界的开放性发展趋势。新中国成立后,由于帝国主义的封锁,我国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仍处于封闭状态。邓小平批评把向先进国家学习先进科学技术说成“崇洋媚外”的做法。改革开放以后,中国人通过走出去看到了世界的面貌,认识到社会主义国家必须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学会建设,要善于吸取苏联的经验教训,学习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其他国家具有先进性的东西。
一些同志担心开放会引来坏的东西,担心中国会变成资本主义。对此,邓小平认为,开放肯定会带来一些消极因素,要意识到这一点,但这些消极因素不难克服,也有办法克服。“我们引进先进技术,是为了发展生产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是有利于我们的社会主义国家和社会主义制度。至于怎么能发展得多一点、好一点、快一点、省一点,这更不违背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
四、正确认识和处理社会主义国家之间、党与党之间的关系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社会主义国家和各国共产党之间相互联系、相互支持,国与国、党与党之间的合作交往频繁,开创了战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大发展的蓬勃篇章。但是,苏联的大国主义、大党主义造成了社会主义国家之间、各国共产党之间的不平等、不独立。对此,邓小平提出两个原则:“一个是平等相处,一个是独立自主。平等就是没有老子党。老子、儿子的关系实际上是否认了独立自主。”
党与党之间的关系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长期未能解决好的问题,对此,邓小平提出:“各国的事情,一定要尊重各国的党、各国的人民,由他们自己去寻找道路,去探索,去解决问题,不能由别的党充当老子党,去发号施令。我们反对人家对我们发号施令,我们也绝不能对人家发号施令。这应该成为一条重要的原则。”邓小平认为,中苏关系恶化的原因并不是意识形态争论的那些问题。“真正的实质问题是不平等,中国人感到受屈辱。虽然如此,我们从来没有忘记在中国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苏联帮我们搞了一个工业基础。”苏联也为其他社会主义国家提供了支持和援助。但是,苏共时常以“老子党”自居,奉行大党主义,造成了危害。邓小平也坦率承认,中国共产党在一个时期对其他党事情的议论并不都是对的,有一些是不妥当的。特别是在20世纪60年代中苏大论战时期,中国共产党犯过指手画脚的错误。邓小平认为,各国、各党应该独立自主地开展建设。每个国家、每个党的问题都应当由自己国家的人民来解决。这样的态度是相互的,中国共产党对别的党应该坚持这个原则,别的党对中国共产党也应该如此。
邓小平还提出了独立自主原则,认为独立自主才真正体现了马克思主义。邓小平主张各国的内部事务应当由各国的党自己去处理、去解决,各国的革命和建设道路也应当由各国的党自己去探索。新时期,邓小平推动中国与其他国家、中国共产党与其他共产党的关系在相互平等、相互尊重基础上的恢复和正常化,促进了国与国、党与党之间关系的发展。
五、发挥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邓小平在总结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曲折时提出一条最根本的经验教训,那就是社会主义建设要把“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搞清楚。“贫穷不是社会主义,更不是共产主义。我们长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总体来看,这主要就是不完全懂社会主义。因此,我们提出的课题是:什么是社会主义和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这个问题苏联也在研究,他们也没有解决。”
邓小平认为,坚持马克思主义,坚持社会主义,就要表现出马克思主义的思想优于其他思想。“马克思主义是好东西,但如果马克思主义不能带来人民生活的改善,谁还相信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是要使国家富强起来。”邓小平批评林彪和“四人帮”反对马克思主义,荒谬地叫喊“宁要贫穷的共产主义,不要富裕的资本主义”。“他们不讲生产,谁讲发展生产就说谁是修正主义,那马克思写《资本论》是干什么的?马克思讲,共产主义是按需分配,要有物质基础。怎样才能体现列宁讲的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什么叫优越性?不劳动、不读书叫优越性吗?人民生活水平不是改善而是后退叫优越性吗?”社会主义必须摆脱贫穷,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才能大胆地、理直气壮地说社会主义优于资本主义。
邓小平指出,共产党的领导也是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中国的改革不能没有共产党的领导,若丢掉共产党的领导,国家必然四分五裂、动乱不安。同时,他指出:“在社会主义国家,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在执政以后,一定要致力于发展生产力,并在这个基础上逐步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社会主义的中心任务是发展生产力,这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只有坚持党的领导、扎扎实实搞好自己国家的发展,社会主义国家才能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和人类进步事业作出贡献。
六、当代启示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邓小平同志的贡献,不仅改变了中国人民的历史命运,而且改变了世界的历史进程。”学习邓小平关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历史的重要论述和对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兴衰成败的科学总结,在当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对于促进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促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启示。
第一,要科学总结历史,更好地推动世界社会主义的发展。
“重视历史、研究历史、借鉴历史是中华民族五千多年文明史的一个优良传统。”邓小平认为,不能回避历史,要重视对历史的分析、对历史经验的总结、对历史规律的揭示,正确认识和评价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从而指导现实、开创未来。他一方面主张“不争论”;另一方面,认为历史经验值得总结,要对历史作出分析,在未来更好地合作和前行。1989年5月,在会见戈尔巴乔夫时,邓小平阐发会见的目的是:“结束过去,开辟未来。结束一下过去,就可以不谈过去了,重点放在开辟未来的事情上。但是,过去的事完全不讲恐怕也不好,总得有个交代。我讲讲中国人、中国党的一些看法。对这些看法,不要求回答,也不要辩论,可以各讲各的。这样有利于我们在更加扎实的基础上前进。”邓小平认为,过去在各个社会主义国家、各国共产党的交往中,出现过分歧、争吵,不能说哪一方都对,但是双方都可以把问题讲清楚。总结过去的经验要以一切向前看为原则,在争论中把问题说清楚,才能有助于加深了解。
中国共产党总结历史的兴衰成败,坚持实事求是,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坚持科学社会主义,发挥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创造性地回答了世界社会主义和人类社会发展的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中国共产党开辟的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崭新征程,照亮了社会主义的前行之路,推动着世界社会主义的复兴与发展。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对邓小平同志最好的纪念,就是把他开创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继续推向前进。”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更好地发挥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彰显社会主义的强大生命力、为其他社会主义国家改革发展提供新思路、增强社会主义的制度自信、开辟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新途径,社会主义的影响力和贡献力增强,极大鼓舞着世界上赞同和向往社会主义的人们。
第二,能否坚持党的领导决定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成败。
邓小平指出:“自有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以来,就证明了没有无产阶级的政党就不可能有国际共产主义运动。自从十月革命以来,更证明了没有共产党的领导就不可能有社会主义革命,不可能有无产阶级专政,不可能有社会主义建设。”邓小平提出,中国能否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和全人类作出更大贡献,归根到底在于能否把国内工作搞好,而党的领导关系到能否搞好国内建设、搞好国内各方面的工作。中国共产党“有好的指导思想,有好的中央,有大批好的骨干,有好的传统,有好的信赖党的人民。这样的党,既然能够领导人民取得革命的胜利,也一定能够领导人民取得社会主义建设的胜利;既然能够把国内工作搞好,也一定能够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担负起自己应负的责任”。在改革开放新时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也绝不能离开党的领导。坚持党的领导是中国能够建设好的一个依据。社会主义建设必须在安定团结的条件下有领导、有秩序地进行,如果搞资产阶级自由化,否定党的领导,党就必然无法领导人民搞建设。“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党的问题,这不仅是我们这一代的问题,也是下一代、再下一代的问题。一个国家的革命,核心问题是党。有了一个好党才能引导革命走向胜利。革命胜利后,搞社会主义也要靠一个好党,否则胜利就靠不住。”
习近平总书记高度评价邓小平的贡献,“邓小平同志强调加强党的领导必须改善党的领导,必须聚精会神抓党的建设,使党的建设充满新的生机活力。正是这些重大思想理论和实践,使二十世纪的中国又一次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下,中国共产党面对大党独有难题,彰显大党独有智慧,展现大党独有作为。中国共产党正确认识和处理社会主义国家之间、党与党之间的关系,尊重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和各国共产党,化解分歧,深化交流合作,中国共产党的国际影响力、感召力、塑造力得到进一步提升。
第三,要立足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发挥历史主动。
习近平总书记高度评价邓小平的贡献,指出:“开拓创新,是邓小平同志一生最鲜明的领导风范,也永远是中国共产党人应该具有的历史担当。”邓小平发挥历史主动,把握历史关键,深刻分析了时代特征和世界大势,从实际出发、从世界大势出发、从国情出发,开创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新阶段、新态势。改革开放是我们党深刻总结社会主义国家建设特别是我国社会主义建设正反两方面经验做出的伟大决策。中国共产党在邓小平同志的领导下,面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曲折历程和历史难题,勇于担当历史责任,敢于突破和创新,推动世界社会主义向前进,谱就世界社会主义新华章。
面对世界正在经历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习近平总书记领导全党总结历史经验和教训,坚定历史自信,发扬历史主动精神,把握规律、顺应大势、掌握主动,擘画新的伟业。习近平总书记认为,“历史发展有其规律,但人在其中不是完全消极被动的”。中国共产党在这场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把握航向,从各种乱象中看清实质,遵循历史规律,洞察时代大势,形成历史自觉与历史主动,不断推进伟大社会主义变革。“当代中国的伟大社会变革,不是简单延续我国历史文化的母版,不是简单套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设想的模板,不是其他国家社会主义实践的再版,也不是国外现代化发展的翻版。”社会主义中国展现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和科学社会主义的生命力,取得了非凡成就,是21世纪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中坚力量。(注释略)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研究员)
网络编辑:张剑
来源:《扬州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5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