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研究网

　　130多年前，马克思在他的《资本论》第二版跋中，形容法国著名经济学家、重农学派创始人魁奈逝世后的法国经济学界出现了一个“狂飙时期”1，令人印象十分深刻。读完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马克思主义研究院院长程恩富教授新近出版的这部100余万字的《程恩富选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年版，以下简称《选集》），给我最为强烈的感受就是作为“我国第四代经济学家的代表之一”、“中国最有创见的经济学家之一”和“新马克思经济学综合创新学派”创始人的程恩富教授，开创了中国政治经济学研究的“狂飙时期”。

　　研读这部《选集》，我们可以清晰地领悟到《选集》“体现了一个特色”、“贯穿了一条红线”。

　　一、《选集》研究宽广而深刻，体现了“大家”风范的特色

　　在这部极为厚重的《选集》中，程恩富教授按照“中国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国外经济理论研究”、“双向开放与世界经济研究”、“其他理论和现实问题研究”等六个专题的分类，共选取了一百余篇有代表性的学术论文。可以说研究领域宽阔、中外理论相结合、方法原理政策研究相结合，篇篇精彩有深度，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带给读者的是一种“处处有惊喜”的愉悦的阅读体验，这对于一本严肃的学术类文选来说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作者长期在上海财经大学和中国社会科学院担任学院、研究院的主要领导职务，国内外学会会长和其他社会工作也十分繁忙，能持续地高质高产地发表论著，从一个侧面表明程教授作为一位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繁荣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强烈使命感、严谨务实的工作作风以及勤奋治学的崇高精神，体现了一位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的“大家”和领军者风范。

　　在“中国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专题中，《选集》收录了程教授20篇学术论文。专题以回望“中国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60年”为开篇，系统阐述了作者对繁荣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哲学社会科学、民主社会主义以及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区别、邓小平理论研究、“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研究、科学发展观研究等诸多问题的理论思考。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专题可谓《选集》的重头戏，共收录了程教授24篇学术文献。专题开篇即提出了“重建中国经济学”、“推进中国经济学现代化”这一让人耳目一新又必须得以重视的重要命题。何以“重建与推进”？程教授给出的答案是必须坚持“综合创新”的方法论与学术原则。此外，作为一位极富创建性的经济学家，程教授还在这一专题中选编了他关于消费经济学、可持续发展问题、制度经济学、《资本论》研究、创新劳动价值论等若干政治经济学研究领域的热点和难点问题的相关探索成果。这一专题中如“新的活劳动价值一元论”等创新观点近年来得到了学术界的普遍肯定和赞誉，但也受到个别保守派的激烈反对。

　　“国外经济理论研究”亦是程教授从事经济学教学与研究以来的一个重要研究方向，《选集》收录了他关于这一领域研究的15篇重要文献。刘国光（2005）2教授指出，“一段时间以来，在理论经济学教学与研究中，西方经济学的影响上升，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指导地位被削弱和被边缘化，这种状况已经很明显了。在经济学的教学和研究中，西方经济学现在好像成了主流，很多学生自觉不自觉地把西方经济学看成我国的主流经济学”。因而，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正确地对待国外经济理论尤其是西方经济学、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实行“兼容并蓄”方针（周新城，2011）3，是我们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者必须高度重视的一个课题。在这个专题中，程教授以开阔的胸襟和眼光指出了他对于西方经济理论的态度及其必须指出的范式缺陷并为《选集》的读者奉上了他对日本、欧美马克思主义经济思想的研究、对西方比较学派、制度经济学、产权理论、企业理论、凯恩斯主义、不确定性经济学以及新自由主义（新保守主义）的相关研究成果。

　　“经世济民”是每一位有责任感的经济学工作者应有的社会良知，在《选集》第四个专题“经济改革发展研究”中，程教授选编了改革开放以来对中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实践所作出的18篇理论思考与探讨，这部分文献体现了与时俱进这个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理论品质，体现了时代性、把握了规律性、富于了创造性。中国模式的经济体制特征、“以市场调节为基础基础、以国家调节为主导”的双重调控新机制、基本经济制度与国企改革、股份制与国资管理体制、企业职工权益保护，以及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应当倡导集体经济和合作经济模式多样化等理论和政策研究与创新成果，让这一专题亮点频出，彰显了程教授善于把对马克思主义的学术研究、理论宣传和政策探讨三者有机结合的高超智慧。

　　《选集》的第五个专题是“双向开放与世界经济研究”，提出“加快转变对外经济发展方式”，完善和总结 “新开放策论”是程教授近年来关注和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日前，中国经济社会发展智库理事会已出版了程教授主编的《激辩“新开放策论”》一书（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这一专题中，发展“三控型民族企业集团”、“五个适当控制和积极提升”、 坚持自主知识产权优势理论和战略、反思并超越新自由主义主导经济全球化等新的学术观点和政策思路，近年来不仅受到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和认同，也被有关决策部门所重视。在这里，读者不仅可以读到程教授作为著名马克思主义学者的精湛的学术思想，更能够认同一个颠灭不破的真理——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是一定是彻底的爱国主义者，爱国与爱社会主义在当代中国是统一的。

　　《其它理论和现实问题研究》是《选集》的最后一个专题，收录了程教授10篇学术文献。在这一专题里，我们可以领略到程教授对包括“大文化经济学”、“新人口策论”等若干社会热点问题的研究成果。“大文化经济学”是程教授上世纪80年代末期首创的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基本原理与方法指导的一门全新的应用经济学的理论体系；而先控后减的“新人口策论”则是近年来程教授一个在学界、政界和社会大众中产生了极为广泛的影响的新思维。这一专题的设置，体现了程恩富教授宽阔的研究领域和活跃的学术思想，闪耀着智者的光芒。

　　二、《选集》贯穿了一条综合创新的红线

　　胡锦涛同志《在纪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３０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30年来，我们党的全部理论和全部实践，归结起来就是创造性地探索和回答了什么是马克思主义、怎样对待马克思主义，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建设什么样的党、怎样建设党，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发展等重大理论和实际问题”4。其中，“怎样对待马克思主义”的问题，在学术上可以表现为坚持什么样的学术原则的问题。

　　我们常说，对于马克思主义我们一要坚持、二要发展。然而，发展马克思主义并非无原则地随意“发展创新”，而是必须建立在坚持基本原理、坚持理论联系实际的基础上有扬有弃和兼容并蓄地发展与创新。程恩富教授常说，从事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学者，应当具备“战略社会科学家”的目标、胸襟、思维和眼光。“马学为体、西学为用、国学为根、世情为鉴、国情为据、党情为要、综合创新”，是程恩富教授首创和长期坚持的学术思想原则。我们说《选集》“贯穿一条红线”指的就是“综合创新”这个科学原则，这充分反映在部书中乃至他几十年从事教学与研究之中。时代的前进和发展，呼唤和要求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必须做到对马克思主义“在坚持中创新”与“在创新中坚持”。

　　所谓综合创新，其思想方法就是要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求真务实，排除“马教条”、“洋教条”和“古教条”这三种教条主义干扰；其目的就是要形成具有世界视野、时代精神、中国特色、中国风格和中国气派的现代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选集》中，处处洋溢这种创新精神。下面，我们撷取几处，以飨读者。

　　——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需要建立和完善的“四主型经济制度”。1992年邓小平同志“南方谈话”和党的十四大，标志着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进入了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新阶段。围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什么，知识界争论很多，包括“社会主义=社会公平+市场经济”公式等错误思潮非常流行。程教授在1988年《复旦学报》第1期提出建立“有计划的市场经济”的基础上，一贯强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经济公式或经济体制目标模式应是“四主型”经济制度：即公有主体型的多种类产权制度，劳动主体型的多要素分配制度，国家主导型的多结构市场制度，自力主导型的多方位开放制度。这四大主要制度，犹如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四根支柱，从基本经济制度、基本分配制度、经济调节制度和对外经济制度这四个方面支撑起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大厦。这与党的文件精神是吻合的，因为党的十五大明确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和基本分配制度、党的十六大以来以胡锦涛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提出并高度重视“自主创新”和“建设创新型国家”。程教授“四主型经济制度说”，是马列主义经济学及其中国化理论的学成果，坚持了社会主义性质和类型的市场取向改革方向，是远远优于那些不讲公有制主体、抽象地谈论“社会公平”的所谓“好的市场经济”公式和“民本社会主义”公式的。

　　——关于现代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几大理论假设。程恩富教授在中外经济学界创造性地提出政治经济学为了更加有利于同现代西方经济学对话与论战，亦可提出“理论假设”。这几大理论假设是：“新的活劳动创造价值论”、“利己和利他经济人论”、“资源和需要双约束论”、“公平与效率互促同向变动论”以及“公有制高绩效假设”。中国社科院余斌教授（2010）5认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和西方经济学这两个学术派别的存在是直到今天任何学派的经济学家都不得不承认的历史事实。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界不能听任现代西方经济学躲在由范式和假设等构成的堡垒中攻击马克思主义经济学” 。因而，我们可以认为，程教授这几大理论假设，部分完成了对传统政治经济学和西方经济学的“双重超越”，坚持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科学的思想解放与理论创新。尽管个别思想僵化的学者误认为这是反马克思主义，但全球学术团体即世界政治经济学学会一致认为这是“21世纪世界政治经济学的杰出成果”并获奖。

　　——关于对马克思“商品价值量与劳动生产率变动规律”的新探。“商品价值量与劳动生产率变动规律”是科学的劳动价值论的一个重要规律，这一规律认为“商品价值量与劳动量成正比，与劳动生产率成反比”。然而，这一规律在理论上引起了关于劳动价值论是否科学的长期争论、在实践上又与劳动生产率日益提高和社会财富的价值总量日渐增加的经济现实相悖。鉴于此，程恩富教授以巨大的理论勇气完善和发展了这一规律，提出从劳动的客观条件变动、主观条件变动以及主客观条件变动这三种情况下，商品价值量与劳动生产率可能发生的变动规律。我认为，程恩富教授这一“新探”不是背离马克思经济学的“核心带”理论精神，而恰恰是在创新的基础上完善了科学的劳动价值论，这是“新探”的价值所在。

　　——关于先控后减的“新人口策论”。生态文明建设是党的十七大以来以胡锦涛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总体布局的新的概括和补充。实现以“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为特征的生态文明，就必须正确处理好人口、资源和环境问题。近年来，程恩富教授倡导的先控后减的“新人口策论”，坚持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的人口理论，产生了广泛的影响。这一“策论”包含了对人口总量威胁资源环境的思考、对“新一胎化”新政的思考、对有差别的“变罚为奖”的社保配套措施的思考、对人口总量调控和人口素质提升的思考、对统筹城乡人口的思考、对养老保障、兵役伤残保障的思考，首创构建“三型社会”的思考等等。一言以蔽之，程恩富教授的“新人口策论”是一个逻辑严密、论证有力的思想和政策体系。其中，最值得关注的就是在中央提出“两型社会”的基础上，他在2009年初率先提出了构建“三型社会”的思想（中国人口学会在2010年7月的年会上也提出包含人口在内的“三型社会”），即统筹解决人口、资源、环境问题，必须强调“人口控减提质型社会”，才能更好地实现“（经济）资源节约增效型社会”、“（生态）环境保护改善型社会”。

　　限于篇幅，程教授的“知识产权优势论”、“当代经济基本矛盾论”、“一府两系的国资管理论”、“社会主义三阶段论”等一系列在知识界产生广泛影响的新观点、新理论，不能一一为读者道来。以上仅从《选集》中攫取的几个“综合创新”的成果，无法覆盖到程教授30多年学术生涯中理论创新的全貌，这有赖于读者自己对《选集》阅读与寻找。

　　最后，我们在这部《选集》的后记里看到，程恩富教授满含深情地论述了“世界、祖国与我”的关系，读来让人动容不已。我们赶上了好时期，国家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和哲学社会科学创新工程正蓬勃开展。我们相信《选集》的出版，将成为程恩富教授学术研究的一个新的历史起点，在这一新起点上一定能够为人民、为祖国、为世界再创学术新辉煌！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4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2版,第17页。

　　2.刘国光：《对经济学教学和研究中一些问题的看法》[J]，《高校理论战线》2005年第9期。

　　3.周新城：《坚持马克思主义为指导需要澄清的几个认识问题》[J]，《北京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2期。

　　4.胡锦涛：《在纪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30 周年大会上的讲话》［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34页。

　　5.余斌：《改革创新还是僵化退步？——对陈文通教授关于程恩富教授四大理论假设的异议的评论》[J]，《政治经济学评论》2010年第4期。

　　网络编辑：阳光